OV唯戀玫瑰香

　　蓉蓉走後，紅袖和甜兒謹遵蓉蓉的吩咐，二人寸步不離的看著張嘯林，而張嘯林果然喝下薰人醉之後，燒退了，人也清爽許多。

　　夜深了，紅袖和甜兒還守在張嘯林身邊，看著睡眼惺忪的她們，張嘯林也是十分不捨，便道，「二位姑娘，回房歇息去吧！」

　　「不行，蓉蓉姐讓我們看著你。」甜兒道。

　　「我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張嘯林倚著床背坐著。

　　「你別亂動。」瞧見張嘯林手揮舞著，甜兒急的制止他。

　　「你是病人，你好好休息就好了，別擔心我們。」紅袖開口了。

　　「白天睡的多了，現在反而不睏。」

　　「不然你說故事給我們聽好了。」紅袖提議。

　　「這個建議好。」甜兒一聽突然精神一振。

　　「好啊！上回催眠效果不錯，看看這回效果如何？」

　　「別吧！我們可不想真的睡著了。」紅袖立刻求饒。

　　「那想聽什麼呢？」看來張嘯林真的想說個精采的故事給她們聽。

　　「是不是我們想聽什麼你都肯說？」紅袖問道。

　　張嘯林猶豫了一會，看著二位姑娘渴求的眼神，「好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訴妳們好不好？」

　　當然好，二個姑娘幾乎忘了張嘯林是病人，高興的歡呼著。

　　「那就從“坐懷不亂”那一段講起吧！青樓之中這麼多紅粉佳人，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嗎？」紅袖好奇很久了。

　　張嘯林靦腆的笑了笑，「這話題不適合二位“小”姑娘吧！」張嘯林刻意加上了個“小”字。

　　「不是坐懷不亂嗎？難道還有香豔刺激的情節嗎？」張嘯林的話只能唬唬甜兒。紅袖可不吃這一套。

　　「我也是男人啊！」

　　「這麼說我們非聽不可。」紅袖可堅持的很。

　　「逗妳們的，真的要聽？」

　　「嗯！」二個人點頭如擣蒜。

　　「不可否認的我的確在青樓之中結識了一個不錯的姑娘。」

　　二個姑娘的確有些驚訝，但不想打斷張嘯林的話，張嘯林也不想拐彎末腳。

　　「她叫小桃紅。」

　　「連她的名子你都還記得，難道傳言是假？」紅袖疑道。

　　「想忘了她，很難的。」

　　「那你還對蓉蓉姐？」甜兒立刻替蓉蓉抱不平。

　　張嘯林笑一笑，似乎還是坦蕩蕩，「故事還沒說完呢？要不要聽下去啊！」

　　甜兒閉上嘴，看張嘯林怎麼辯解。

　　「小桃紅是一個很有才氣的女子。」

　　「也是一個絕色佳人嘍！」紅袖揣測道，至少也像宮南燕那樣的美艷吧！

　　「是吧！不過她吸引我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給我的感覺，她為我做的一切。」

　　「所以你就心動了？」

　　「我要開始說故事了。」讓她們東問西猜的，要是不交代清楚，恐怕傳到蓉蓉耳裡，他真成了風流成性的薄倖郎，那還得了。

　　甜兒倒了杯茶給張嘯林。

　　「薰，就是我的妻子，過世不到一年，多事的媒人就經常穿梭在我家，我想我娘也是受不了她們煩了，收了幾張庚帖，我看了之後，就十分氣憤，當夜我就不打算回家了，也不知怎麼走的，竟然走到迎春閣去，那是我們鎮上唯一的一家妓院。」張嘯林喝口茶，再繼續說，「沒想到我對老鴇而言竟然是肥羊一頭，我想走，她竟然立刻搬出迎春閣的頭牌──小桃紅。」

　　「原來是花魁。」紅袖道。

　　「我一個念頭閃過，決定接受老鴇的安排，於是小桃紅陪了我一夜。」

　　二個小姑娘真的聽的面紅耳赤。

　　「想哪去？我喝我的酒，她睡她的，酒喝完我就走了。」

　　「就這樣啊！」甜兒好像有些失望。

　　「我每天晚上都去的。」

　　「聽說了，你真的只是去喝酒而已嗎？」紅袖道。

　　「剛開始的確是。」

　　「後來呢？」

　　「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有人和我爭小桃紅，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一擲萬金，很快這消息就傳遍大街小巷。」

　　「所以你娘就把你綁起來了？」甜兒道。

　　「字還沒寫呢？」紅袖道。

　　「是啊！是啊！」

　　「我娘只是說了我幾句，我讓她別管，她也就隨我了。」

　　「有一天大概是受了點風寒，喝沒多少酒，就已經不醒人事，醒來時只見小桃紅趴在床前。」

　　「想必是她照顧了你一夜？」紅袖猜測道。

　　「嗯！」

　　「想不到青樓也有溫情，這真是很難得的。」紅袖道。

　　「所你對她的感覺就不一樣了？」甜兒道。

　　「說實在，當時對她還沒有何特別的感覺。」

　　「你還會再去吧！」紅袖道。

　　「當然，戲還要繼續演的，我娘才剛剛相信呢？」張嘯林又喝了一杯茶，才繼續說下去，「晚上，我一樣到了迎春閣，不過我知道我的身體尚未復原，也就不多喝酒了，那不喝酒難道發呆嗎？我想起前一天晚上，小桃紅拿著書卷在看，既然會看書，必然識字。」

　　「識字就必然會寫字，對吧！」紅袖接著道。

　　「所以我就讓她隨意寫一些詩詞之類的，寫些什麼內容，我倒不在意，後來我發現，我竟然可以藉由她寫字的姿態想起薰，那一夜我真的夢到薰了。」

　　「到現在你還不能忘了薰嗎？」紅袖問道。

　　「忘？為什麼要忘？我從來沒有想要忘記薰。」

　　「你如果忘不了薰，你怎麼去愛別人呢？」對張嘯林的答案紅袖感到訝異。

　　「薰是我刻骨銘心深愛的妻子，想忘就能忘掉嗎？雖然薰已經不在人世，但是薰一直在我心深處，薰活在心裡。」看著二個小姑娘一付不以為然的模樣，她們哪裡能感受呢？「這個晚一點我們再討論。」她們同意。

　　「後來小桃紅真的費了一些心思討我歡心，還真的讓我開心了一段時日。」張嘯林突然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紅袖問。

　　「後來，我做了一件傷她很深的事。」停頓了一會，他才繼續說下去，「有一天夜裡，其實我見她都是在夜裡，酒多喝了些，竟然將她錯看成薰，幾乎要侵占她，幸好殘存的理智讓我即時清醒。」說完他才注意到這話題似乎有點…

　　「那你並沒有傷害到她啊！」甜兒天真的說。

　　「我明白，基本上她是一個妓女，對不起我不得不這麼說。」紅袖看看張嘯林，他點點頭，「你一直不碰她就已經是一種侮辱，既然動手了又反悔更是一種羞辱，你說對不對？」

　　甜兒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紅袖，「妳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好歹也比妳大二歲啊！」紅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既然妳們明白我就不用多做解釋了。」還好她們不是真的矇懂無知的少女，不然還真不知要怎麼向她們解釋呢？

　　「那你還再去嗎？」紅袖問，多半都是紅袖在與張嘯林問答。

　　「去啊！不過小桃紅再也不見我了。」

　　「可以理解，她一定愛上你了。」

　　「是嗎？」

　　「然後呢？」

　　「反正我又不是真衝著小桃紅去的，就讓老鴇隨便安排個姑娘吧！」

　　這時候突然傳來“咕嚕”一聲，三個人相視而笑，「誰餓了？自個招認吧！」甜兒問。

　　「我，說了那麼久故事，怎麼會不餓呢？好甜兒是不是弄點點心給我們吃啊！」不管是誰反正張嘯林先認了。

　　「好吧！我也有點餓了，可是聽的正精采呢？」甜兒有些不甘願的都著嘴。

　　「吃飽了才有力氣說故事啊！」張嘯林哄著甜兒。

　　「我很快回來的。」甜兒趕緊跑到廚房去。

　　「我再重新泡一壺茶。」紅袖正要走出門去，突然回頭對張嘯林笑了一下，「謝謝你。」大概是為了張嘯林承認那一聲“咕嚕”的事吧！

　　很快的，點心和茶都備好了。

　　「快說吧！」甜兒催促著。

　　「妳們聽到的傳說應該是從這時開始的，我趕姑娘出房間，讓她們寫一夜的字…等等。」

　　「為什麼你對她們這麼狠心？」張嘯林對小桃紅應該沒有這樣吧！紅袖問道，「因為她們沒有小桃紅可愛嗎？」

　　「這和可愛無關，實在是她們太煩人了，我和小桃紅相處了好一段時日，除了第一次見面時她的穿著確實也些嫵媚動人，不過見我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她反而穿著樸素，甚至不施脂粉，也不會主動親近我，可這些姑娘，每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那就算了，我不理她們，她們卻像沒骨頭似的一直粘著我，真的是很煩人，所以我對她們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了。」

　　「難怪小桃紅是頭牌了，男人都是賤骨頭的，喜歡對他們愛理不理的姑娘。」紅袖道。

　　張嘯林撲哧一笑，「或許吧！」

　　「我不信你一點都不想念小桃紅，你真的沒再找她嗎？」

　　「當然有，不過不是因為想念她，是她可以讓我清靜許多。」

　　「隨你怎麼說。」紅袖一付看你多清高的嘴臉。

　　「我還是讓老鴇幫我找小桃紅，但總推說她有客人了，我不管，我對老鴇說不論花多少銀子我只要她。」

　　「見到她了嗎？」

　　「過了幾天，老鴇傳小桃紅的意思，如果我要見她得花一百萬兩。」

　　「哇！獅子大開口。」甜兒叫道。

　　「她真的不想見你，想讓你知難而退。」紅袖倒是能體會。

　　「一百萬兩雖然不是小數目，不過張嘯林也不是出不起，一句話，我答應了，當然小桃紅沒道理不再見我了，不過我沒帶那麼多銀票，讓老鴇隔天再去店裡取。」

　　「那你們見面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張嘯林訝異的看著紅袖，「你以為我會做些什麼，我自始至終和小桃紅都是清白的。」

　　「你是凱子啊！花一百萬兩買下的姑娘，就這麼…」後面的話紅袖不好意思說下去。

　　「這一百萬兩的代價就是我再也不能到迎春閣去了。」

　　「哦！被你娘綁起來了對吧！」甜兒倒是挺聰明的。

　　「沒錯，雖然老鴇雖然沒有派人去取那一百萬兩，不過這個消息很快又傳遍全鎮了。」

　　「那你和小桃紅就這麼結束了？」紅袖好像有些失望。

　　「精采的故事才要開始呢？」張嘯林還真是個稱職的說書人。

　　「你不是說你答應你娘不再涉足風月場所？」

　　「算是小小違背一次。」

　　「嗯？」

　　「半個月後，小桃紅的ㄚ環跑來告訴我，小桃紅已經病的厭厭一息，求我一定要去看她。」

　　「一定是騙你的。」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小ㄚ環發誓絕對是真的，我讓她先回去，想起對我娘的承諾，我十分猶豫，但怎麼說小桃紅都算是我的朋友，妳們說我能不去看她嗎？」

　　「是要去看一下。」

　　「夜裡，我偷偷去了，沒想到小桃紅真的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我突然覺得很心疼。」

　　「你愛上她了？」

　　「說不上來，我詢問了ㄚ環她的情形，本來發高燒，但是燒退了人卻一直不醒，我替她把把脈，開了藥單讓ㄚ環去抓藥，細節就不多說，後來她總算醒了。」

　　「是相思病吧！你去了病自然就好了。」

　　「或許吧！後來我發現老鴇挺關心她的，不單純是老鴇和姑娘們的關係，小桃紅告訴我老鴇是她的恩人，為了報恩才留在迎春閣的，當然一個普通的姑娘是不會願意賣身的，我問她是不是有苦衷，她把少女時被人欺負的事告訴我，我當場為她感到心疼，我便許諾要照顧她一輩子。」

　　「你娶她了？」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但是我娘堅決反對，本來小桃紅也不覺得有什麼，但是我娘的這些話不巧全讓她聽見了，那些話如果妳聽了妳都會受不了，盡是鄙夷之言哪！」現在想來他都還感受到小桃紅當時的難過程度。

　　「那她？」紅袖也是頗能體會的。

　　「後來我在海邊找到她。」

　　紅袖和甜兒張大了眼睛看著張嘯林，沒人敢問。

　　「在她快要淹死之前我救了她。」

　　紅袖和甜兒好像鬆了一口氣。

　　「我終究還是勸服我娘讓我娶她，可是她卻怎麼也不肯嫁我為妻了，堅持只做我的妾，甚至不要名分跟我都行。」

　　「她怕她的出身害你抬不起頭。」

　　「她就這麼想的，可是我告訴她，我對薰承諾過，我張嘯林這一生只娶妻決不納妾，也絕不碰妻子以外的女人。」

　　哇！好感動，紅袖的眼神這樣說著。

　　「她說那我們不是沒結果了，我也只能同意嘍！但想起她將一個人孤零零，就覺得不忍心，我說要替她找個小康人家…」

　　「你這就太過分了吧！」紅袖立刻打斷他的話。

　　「我後來才知道那傷她有多深。」

　　「她不會真的死了吧！」氣氛突然變得很凝重。

　　張嘯林搖搖頭。

　　「到底怎麼了？」甜兒急問。

　　「她出家了。」

　　「都是你辜負了她，你就答應娶她為妾，至於你要不要娶妻，誰能逼你，竟然害人家去出家。」甜兒氣憤的罵張嘯林。

　　「妳罵張大哥幹嘛！」紅袖覺得甜兒有點反應過度。

　　「祇是出家而已嘛！叫她還俗啊！」甜兒又道。

　　「她回答我，她已然出家，還俗就是罪孽，我還能逼她嗎？她說她心如止水，我也莫可奈何。」

　　「那你們還有聯絡嗎？」

　　「有，我們每年都會見一次面。」

　　「做什麼？」

　　「做法事，每年我會請她替薰超渡。」

　　「原來如此。」

　　「故事說完了。」

　　「你愛小桃紅嗎？」紅袖問。

　　張嘯林想了半天，「我在水月庵找到她時，她已剃度多日，我感到相當錯愕，我是愛她的吧！但是她始終不知道，我曾經愛過她。」

　　「你們無緣吧！」

　　「沒錯，張大哥和蓉蓉姐才是有緣人。」甜兒的念頭又跑到這。

　　「有二個這麼愛你的女人住在你心裡，蓉蓉姐還有位置嗎？」紅袖問。

　　「我用“了因師太”對我說的話做個結尾吧！她相信我可以泰然的面對我的未來了。」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了因師太”就是小桃紅。

　　「這麼多年了，你都沒遇到喜歡的人嗎？」

　　「我遇到了。」張嘯林漾著幸福的笑容說，指的當然是蓉蓉。

　　「我是問之前呢？」紅袖也看得出來。

　　「小桃紅出家後，我娘是不敢再接受媒人的提親了，而我荒唐的名聲也沒有哪家姑娘想嫁給我了吧！慢慢的我蓄起了鬍子，看起來像個中年男子，不認識的人大概以為我當然已經成家，就這樣幾年過下來，也真沒機會，我娘實在忍不住跟我說，只要我喜歡的姑娘，不論家世怎樣都無所謂，就是尼姑也可以。」

　　就是尼姑也可以，紅袖和甜兒聽了笑呵呵，「你娘還冀望小桃紅呢？」

　　張嘯林澹然一笑，「我給自己立下一個誓言，如果我真的遇到值得相伴一生的女子，我就剃了鬍子，一心一意愛她嘍！」

　　「蓉蓉姐真幸福。」甜兒道。

　　「不知道蓉蓉對我如何？」張嘯林半期待的想從她倆口中打聽一點蛛絲馬跡。

　　「如果蓉蓉姐不在乎你，就不會千里迢迢的去為你尋藥了。」一語驚醒夢中人，紅袖這段話彷彿像顆定心丸。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天都亮了，妳們回房休息去吧！」

　　「甜兒妳先去睡吧！」紅袖道，「蓉蓉姐不是交代我們一定要有人守著張大哥嗎？」

　　「好吧！我先弄早餐，弄好就去睡了，晚點再來替換妳。」

　　甜兒送來早餐後就回房去睡了。

　　紅袖看著張嘯林用完餐後，扶張嘯林躺下，「張大哥你休息吧！」

　　「嗯！」受了傷的確體力差很多，一夜沒闔眼，張嘯林知道勸紅袖去睡也沒用，就不多說，自己先睡了。

　　不知何時，張嘯林感覺到有人觸碰他的唇，第一個在迷濛中親吻她的是薰，薰常用這種方式喚他起床的，第二個是小桃紅趁他昏迷時偷親他的，這個是誰？蓉蓉嗎？別說蓉蓉現在不可能回來，就算蓉蓉在也不可能，“紅袖？”他要怎麼辦呢？沒有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吧！一會兒，感覺沒有了，卻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

　　蓉蓉果然在奇來峰看到了二十年才開一次的花，蓉蓉欣喜若狂，「張大哥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