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力克終究還是放棄獨處的念頭,趕在尤柳詩回家前先返回,他從後門進去,到餐廳後只看到瑪麗亞和塔維多,鬆了口氣,事先和他們套好了說詞,才到客廳去等尤柳詩。

果然看到尤柳詩輕鬆愉快的踏進家門。

「亞力克你這麼快回來了?」尤柳詩看到他有些訝異。

「是啊!我只是出去看看今天的天空如何?看來有些灰濛濛的,有可能要下雨了,不能帶尤莉亞出門了。」亞力克從塔維多那裡得知,尤柳詩是跟著他跑出去的,難怪會在奧爾菲斯之窗遇見她,他必須把克勞士和這個亞力克分清楚,所以自行將俄國的天空改成的今天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難道她聽錯了,不過卻因此讓她偶遇克勞士,也許這就是緣份啊!

「妳看起來很開心啊!是遇到甚麼好事嗎?」

「你說對了,我今天又遇到那個人了。」尤柳詩避免使用到第三人稱的稱呼,她可不想讓別人誤會她有甚麼特殊性向,但又總是想找個人傾訴。

「哦,那怎麼沒和妳一起回來呢?」亞力克還刻意朝她身後張望了會。

「說是要一個人靜一靜,我就不打擾了。」說著說著嘴一撇,感到莫可奈何。

「怎麼了?不是見到那個人很開心嗎?」

「可下回不知何時還能在見面呢……

不是說了音樂會嗎?亞力克納悶。

「現在離聖誕音樂會還很久呢,想到那麼久才能再見面,就覺得心情沉重。」尤柳詩能想到的音樂會大概就是這個。

「聖誕音樂會?」亞力克忘了原來尤柳詩還不知道慈善音樂會的事,「我好像有聽瑪麗亞小姐提到下周要舉辦慈善音樂會,會不會是這個呢?」

「如果是的話,那下周……」尤柳詩終於又露出笑容。

「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面對尤柳詩短時間內所展現心情起伏,亞力克不禁懷疑起楚門醫生的論調。

「好啊!」

「如果妳說的那個人天天都陪在妳身邊,妳可會感到開心?」亞力克想親耳聽到尤柳詩的想法。

「求之不得呢,但又怎麼可能呢?」

「所以妳會想天天見到喜歡的人?」

「是啊!」尤柳詩覺得那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

「難道不會因為天天見面而感到厭煩?」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只恨不得能天天守候在那個人身邊啊!只是他總是行蹤飄忽,好像隨時都會消失,我真怕有一天不能再見到他……」雖然尤柳詩想避免用到第三人稱,但還是難以時刻留意。

「我的妻子也會這麼想嗎?也許不會,不然又怎麼會離我而去……

那是因為愛的不夠深吧!所以要先確認一件事,「她深愛著你嗎?」

「當然。」

如果愛的夠深,那就只可能因為……「那是不是你做了甚麼讓她不開心的事?」

「比如說?」

「你可曾欺騙她,明明答應的事卻爽約?」

這就是尤柳詩在意的事嗎?但他真正爽約應該只有一次,這並不足以對尤柳詩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吧!

「你不回答,難道被我說中了?」

「也就一次,值得她如此生氣,氣得連我都不記得……

「不記得?不至於吧!只是太生氣了暫時不想理你罷了,你好好跟她道個歉,會沒事的。」

「如果她肯回到我身邊,讓我做甚麼我都願意。」

「她若知道你有這個覺悟,一定會回來的,相信我。」

「但願如此……肚子餓了吧!一起吃早餐去!」

早餐過後,尤柳詩迫不及待地去看尤莉亞,塔維多把因故中斷的看報活動繼續完成,當他看到一則報導,表情越來越凝重,「亞力克,你看這篇。」塔維多把報紙遞給正在閱讀書籍的亞力克。

「甚麼呀?」亞力克好奇的接過報紙,讀起內容,「這是……怎麼一回事?」亞力克激動的站了起來,「啊!呵呵……」但隨即想到甚麼似的立刻平靜下來。

「怎麼你不震驚嗎?」對於亞力克如此快速趨於平淡的反應,難道只有他大驚小怪嗎?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把我送回德國的人嗎?這也許是他故意製造的新聞吧!不用太在意,我這不是安然無恙。」

報上說的是在克爾尼洛夫將軍叛變事件發生不久之前……勇敢的布爾什維克派鬥士亞力克.密海多中了陷阱,全身布滿彈孔,渾身是血掉入涅瓦河中……

「如果說尤柳詩知道這篇報導的事呢?又或者她親眼所見呢?」塔維多假設著。

「怎麼可能……尤柳詩如果認為…………死了,你是這個意思嗎?」亞力克一下子沉重起來,渾身打了個冷顫。

「不無可能啊!要不然尤柳詩怎麼會精神異常?」

「可她見到我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應該是驚喜啊!為什麼卻是不認得我?」

「也許打擊太大了,她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才會選擇封閉自我。」塔維多按著楚門醫生的邏輯試著解釋,「所以我才說是不是有可能她還親眼目睹。」

「不……如果她親眼所見,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亞力克拖著沉重的身軀,步履艱難的走上樓去,「怎能如此對待尤柳詩……

正在陪伴尤莉亞的尤柳詩正哼著小曲,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尤柳詩……」亞力克啼哭著上前擁住了尤柳詩和尤莉亞,「怎麼能……

「亞力克,你怎麼了?」尤柳詩不明所以的問著情緒激動的亞力克,「該不是你妻子發生甚麼事吧!」這是尤柳詩唯一能想到的情況,「你讓我先把尤莉亞放下。」她怕這樣會嚇到尤莉亞。

「對不起,我一時……」亞力克回過神來,稍稍平靜。

尤柳詩趁亞力克鬆手之際將尤莉亞放回搖籃。

「可以告訴我發生甚麼事嗎?」一向總是笑臉迎人的亞力克,如果不是受到打擊,怎會如此脆弱。

「沒甚麼……只是突然想到杳無音訊的妻子,心裡十分難過……

「別難過,你已經託人打聽了不是嗎?會有好消息的。」幸好不是甚麼噩耗,尤柳詩盡力的安慰著亞力克。

「妳想見那個人嗎?」

「怎麼突然問起我來,想見也沒用,我只能等待……啊!我怎麼忘了……」克勞士說他住在以薩那的,她可以去找他。

「怎麼了?」

「我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那個人了!」

「妳知道?」

「說是住在一個朋友家裡。」

「既然知道住哪,也就不用著急了。」她該不會說的是以薩那吧!前陣子確實透露過這樣的訊息,好吧!那就去找以薩吧!

「等尤莉亞玩累了,我再出門。」尤柳詩重新抱起尤莉亞,繼續逗弄著她。

亞力克原本沉重無比的心情,卻在此時得到了療癒,是他太激動了,還好沒有影響到尤柳詩,不過說了想見克勞士的,居然可以因為尤莉亞而延遲,一股莫名的醋意湧上心頭,看來孩子會超過他的分量啊!亞力克笑了笑,居然和女兒吃起醋來。

既然尤柳詩沒有要立刻去找克勞士,那他就下樓去繼續看未完的書吧!臨出房門前,亞力克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懷抱尤莉亞的尤柳詩,難道他就要這樣以一個陌生人的身分看這這一切嗎?不……不該如此……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應該坐在一旁擁著她們……

亞力克像是有了覺悟,加快腳步走下樓去。

「塔維多,我決定了。」

「怎麼了?」塔維多看亞力克一反剛剛凝重的模樣,倒顯得鬥志昂揚。

「我要和尤柳詩結婚。」

「你們不是已經是夫妻了?」

「當時也沒舉行過婚禮,也沒登記……,現在連擁有這樣身分的丈夫也不存在了,我要正正當當的愛著我的妻子和女兒。」亞力克宣示著自己的決心。

「所以你想正式迎娶尤柳詩,難道要以你現在的身分?」

「當然不是,現在這個我可是別人的丈夫,我說的是克勞士。」

「克勞士的話倒是可能,可是尤柳詩承認她是女子了嗎?」

「這不難,我有個主意。」

「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甚麼主意呢?」

「我記得你住在慕尼黑對吧!」

「是啊!」

「能在慕尼黑幫我找一間別墅嗎?」之前曾經待過的馮.貝林格家宅邸已在離開德國前托人轉賣,早已易主,想再購回恐已不易,再說有著那樣悲慘故事的宅邸,又何必再買回呢。

「這倒不難,我的身家雖比不上艾倫史邁爾家,但一棟像樣的宅邸還是有的。」

「那太好了,能幫我打點一下嗎?我需要一些人、事、物。」

「你儘管說,我盡力而為。」

「不愧是尤柳詩姊夫的候選人啊!」對於塔維多的傾力相助,亞力克感動不已。

「好心要幫你,居然挖苦我。」塔維多一臉苦笑。

「你可要加把勁,楚門醫生條件很好啊!」想起昨日楚門醫生與瑪麗亞的談笑,亞力克確實憂心。

「你操心你自己吧!打算甚麼時候去慕尼黑呢?」

「當然越快越好。」

「那等我向瑪麗亞辭行後就出發,你把要辦的事給我寫個備忘錄,我一併辦齊。」

「有你這個姊夫真好。」

塔維多雖然臉上顯得有些無奈,但心底卻是甜蜜的。

「周五前記得趕回來啊!錯過了周末的音樂會那可不行。」亞力克提醒。

「不管成不成我都一定會在周五回來,放心吧!」

一切準備就緒,塔維多向瑪麗亞辭行後,便搭最近的一班火車前往慕尼黑了。

※※※

俄國聖彼得堡攸斯波夫侯府

雷歐尼德送走亞力克後,連夜離開了攸斯波夫侯爵府,一路上為躲避凱雷恩斯金的追殺東躲西藏,卻意外地陸續遇到了送走維拉的羅斯特和從德國歸來的維拉,十月革*命成功後,聽說內閣已被推翻,雷歐尼德想捉住凱雷恩斯金,卻不想還是慢了一步,讓他逃走了。

回到聖彼得堡的雷歐尼德意外發現攸斯波夫侯府被新政府派人守衛著,打聽之下才發現,原來是人民感念雷歐尼德曾冒險刺殺了讓民眾深惡痛絕的妖僧拉斯普強,但他並不想洩露自己的行蹤,所以由暗道潛回侯爵府,過著隱居的生活。

雷歐尼德仍舊穿著筆挺的軍服,站在二樓的起居室窗台前,從開著很小縫隙的窗簾眺望窗外,街道上民眾歡欣鼓舞著,正在慶祝一場人民的勝利……

這是一個嶄新的俄國,打倒帝制、推翻內閣,由人民所支持的政黨組成了新政府,他應該為獲得新生的人民感到高興才對,但心情卻一直沒辦法振奮,一想起仍被囚禁的沙皇陛下,冷峻的面容上更增添了幾許憂愁。

「侯爵。」低沉的男性聲音傳來。

「有消息嗎?」雷歐尼德背著男人問著。

「凱雷恩斯金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但聽說他可能去了德國。」答話者正是雷歐尼德最忠心的部下──羅斯特。

「德國?」提到這個國家,雷歐尼德第一個想到的是有著一頭金髮一雙湛藍眼眸的尤柳詩,那個曾經讓他魂牽夢縈的癡情女子,只是他癡情的對象並非他。

尤柳詩,妳現在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知道他去德國的目的嗎?」雷歐尼德接著問。

「好像是和一大筆的皇室財產有關。」

「難道他想去德國取得那筆財產,存放在艾倫史邁爾家的皇家財產……」原本冷靜雷歐尼德,開始有些煩躁,「準備一下,我要去德國。」

「是,侯爵。」當羅斯特查到這個消息時,早已預料到雷歐尼德會有此決定,雖然前路會有許多阻礙,但他一定會為他披荊斬棘。

「你下去吧!」

「是。」羅斯特退出了書房。

「尤柳詩,難道我們緣分未盡嗎?」原以為此生不會再見到她了,卻沒想到凱雷恩斯金竟覬覦著存在德國屬於尤柳詩所擁有財產,如果是這樣,他就必須去德國一趟,他不容許凱雷恩斯金再次傷害尤柳詩,也必須和他有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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