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們還在臥室裡睡得香甜,但廚房裡卻差點要翻天了。清晨三四點便要起床為早餐製作麵包的廚子們卻發現儲備的食材全數失蹤。

「怎麼搞的食材全都不見了?」身為主廚的艾德禮和其他廚子們急得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忙著在莊園裡四處尋找著失蹤的食材。

已經清醒準備起床的穆勒管家聽著外頭嘈雜的聲音連忙加快動作,匆匆跑到外頭查探。

「發生甚麼事了?」穆勒緊急的找了個人問。

「廚房的食材全部不見了,艾德禮先生和大夥正在尋找呢。」

「不見了?怎麼可能,我睡前才檢查過的呀!」

廚子聳聳肩,也是十分困惑,「難道長腳跑走了!」

「你們全都到廚房集合。」穆勒交代後便趕緊找來還在值班的護衛,詢問後得到一個很荒謬的答案,竟然讓他去問維克多。

「少爺?食材失蹤和少爺有甚麼關係?」

「穆勒管家您也知道伯爵府的規矩的,主人經手的事我們是不能多說的。」

「好吧!我知道了,你們各回各位吧!」穆勒打發了他們,帶著滿腔的疑惑在大廳裡來回走著,看看時間還早,貿然去驚擾維克多和奧斯卡實在不妥,只能等天亮後再詢問吧!

安德烈也是聽到了屋外有些動靜外出了解狀況,看見站在大廳發呆的穆勒。

「叔叔早啊!」

「怎麼不多睡會呢?」穆勒見到安德烈感到有些意外。

「您不也是,天都還沒亮呢!」

穆勒把剛才的事情和安德烈說了一遍。

「那就找維克多問問啊!」

「如果是與少爺有關那就不著急了,等他們醒來再問便是。」只是百思不得其解,食材與少爺會有何關聯呢?

「那我們的早餐是不是沒著落了?」說著肚子居然有餓意了。

「伊諾德剛剛跟我說了,早上的麵包材料他事先取出了沒跟著一起失蹤,所以至少有麵包可以吃。」

「那真是太好了!」一聽說食材失蹤了,本來不餓的確突然感到飢腸轆轆,總算免於捱餓了,「那要是找不到那些食材呢?」

「不會吧!」穆勒倒是沒想到這問題,失蹤的東西萬一找不到,「唉呀!幸好你提醒我了。」穆勒這才趕緊打發僕人重新進行採買。

一個小時後穆勒得到回報,最近的市場休市三天。

「甚麼?」這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讓他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前往維克多的寢室,安德烈也隨行同往。

雖說事態緊急但臨到房門口穆勒還是不忍打擾新婚夫婦的清靜,最後是安德烈敲下了房門。

房間內睡眼惺忪的夫婦倆正努力的提起精神,維克多睜開眼看了看時鐘,「才剛五點,不是假日嘛!」維克多嘀咕起來,極不情願地拉開嗓門問到,「誰呀?」

「我的姑爺,是我,安德烈。」

「安德烈,甚麼事啊?」半夜才睡的他可是睡意正濃啊!

「要緊的事呢!」

要緊的事?維克多這才趕緊披上睡袍前去開門。

安德烈一看到他倒是驚訝得很,他可是頭一回見到如此蓬頭垢面的維克多,竟然連稍事整理都沒有,「你昨晚甚麼時候睡的呀?」瞧著還一臉睡眼惺忪,五點也不算是太早啊!昨晚肯定又縱慾過度。

「一大早就擾人清夢,甚麼事啊?」維克多沒好氣地問著,睜大眼睛後才看到穆勒也在,立時機靈起來,「叔叔?怎麼了發生甚麼事了?」

穆勒立刻將食材失蹤的事情告知。

「食材?」維克多這才從昏昏沉沉中逐漸清醒,輕巧的答道,「我送人了。」

「你送………….送誰了?」穆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答案,對他而言這當下可是相當嚴重的問題。

「叔叔您別著急,待我梳洗一下再跟你解釋。」瞧叔叔反應這麼激烈想是一時片刻也說不清楚,稍事清醒後意識到自己目前狀態,還是先梳洗完再交代吧!說完隨即把門關上。

安德烈和穆勒面面相覷,正努力的消化維克多丟給他們的訊息。

片刻後,維克多才儀容整齊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維克多讓他們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坐下。

「維克多你剛剛說送人是甚麼意思?」安德烈迫不急待地問著。

「是這樣的……」維克多娓娓道來。

※※※

維克多將經過告訴了穆勒和安德烈,洗漱好的奧斯卡也在中途加入。

「好吧!既然是少爺大發慈心將食材都贈與孤兒院,那我們又該如何呢?」維克多這是做善事,穆勒也不多干預,但餵飽了他人自己的伙食問題也要解決吧!

「嗯?」維克多一臉困惑地看著穆勒,「不是再買就可以了嗎?」他又不是把錢都給人了!

「本來是這樣沒錯,但最近的市場休市三天,離這裡最近的村落來回最快也要半天以上的路程……」穆勒說出目前遭遇的難題。

「哎呀!這倒是我的疏忽,沒考慮周到。」維克多自責了起來。

「少爺又哪裡會知曉這些狀況,幸好伊諾德有事先取出做麵包的材料,加上附近牧場的乳牛,飽餐一頓還是可以的,午餐和晚餐我再想想辦法吧!」

「對了!我沒記錯的話不遠處好像有個獵場,我們去打獵吧!」維克多提議。

「好啊!」奧斯卡很快附議。

「呵呵,少爺你以為我會讓你再到樹林裡去嗎?」穆勒冷笑道,他可不希望再一次見到維克多在樹林裡失控的模樣了。

「叔叔,此樹林非彼樹林,我以前和大哥一起去打獵過的,沒問題的。」

「不行!你才剛剛恢復那段記憶,恐怕還沒有真正緩過來,我不會讓你們去冒險的。」穆勒很嚴肅地說著,光是把食材送光這件事就讓他很傻眼了,這可不是他印象中的維克多會做的事,由此看來維克多極有可能還沒有恢復正常。

「叔叔,你總要給我爬起來的機會啊!難道一輩子不讓我進樹林嗎?」

「不是一輩子,是這段時間。」

「叔叔,我們要去打獵的樹林也像迷霧森林依樣會起大霧嗎?」奧斯卡仔細地確認。

「那到不至於,雖偶有小霧但很快便會散去。」

「就是嘍!是不一樣的地方啊!叔叔,你就讓我們去吧!」維克多繼續央求著。

穆勒沉靜了一會,但仍是搖頭拒絕,「不行,我覺得還是不妥,伙食的事你們不用操心我會想辦法解決的。」這對維克多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創傷,絕不是一時半刻可能完全平復的,否則當年也不會用催眠來解決這件事。

「怎麼解決?花將近一天的時間去下一個村落採買?萬一買不到呢?」維克多質疑道。

「這……」穆勒也不敢保證下個村落一定能採買到。

「叔叔,就讓我和奧斯卡去打獵吧!這是最快的方法。」

「既然要打獵的話我讓昆西他們去就好了,就這麼決定吧!」

「叔叔,您就讓我去吧!我也想知道我還會不會受到往事的影響,既然樹林裡不會起大霧,您又再擔心甚麼呢?」維克多也想藉機考驗自己,昨晚小狐狸反應讓他感到相當挫折,他必須盡快恢復正常。

「槍聲!」穆勒知道如果提不出有力的說辭也很難阻止他。

「啊?!叔叔我平日裡聽的槍聲還少了嗎?難道我還會怕?」維克多知道穆勒關愛他,但這也過度保護了吧!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對你造成影響,要是你因此受到驚嚇豈不是陷入險境。」穆勒也不確定他再害怕甚麼,但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不用槍,用弓箭……」他看向奧斯卡問到,「親愛的妳的箭法如何呢?」

「呵呵……」奧斯卡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一會讓你見識見識。」

「嘖嘖嘖,看來也是技術高超啊!」他轉向穆勒,「叔叔,我們就以弓箭進行狩獵,這樣您可以放心了吧!」

「這……何必這麼麻煩,就讓昆西他們去好了……

「叔叔,我們難得出來旅遊,打獵本來也在我的計畫中,只不過是提前進行,您就放心讓我們去吧!」

「我……就是不放心,如果你是平常的狀態我一定讓你去,但目前不行啊!」

維克多知道講理是行不通的,只好使出小時候百試不爽的一招,他努力地眨著眼睛想擠出一點眼淚,還真讓他成功的淚眼矇矓,再加上那酥化人心的聲線,可憐巴巴的央求著,「叔叔,求求您了!讓我們去吧!叔叔……

這一聲拖長音的「叔叔」不只融化了穆勒,就連奧斯卡和安德烈都起了雞皮疙瘩,想笑卻又不敢笑,就等著看維克多如何動搖穆勒。

「少爺……」多久沒有聽到維克多這樣跟他撒嬌了,快二十年有了吧!自從來到凡爾賽後,不,是小姐過世後就再也沒有聽到了,小維克多是多麼的可愛,雖然調皮但撒起嬌來他可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總是舉雙手投降。

「叔叔……」維克多握起穆勒的手,「您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戰勝回憶的。」

「這個……」看著雖然已經成年帶卻裝著可愛表情的維克多,穆勒還真是無法又立即回絕他,但還是有所顧忌。

「叔叔,拜託拜託啦!」維克多繼續搖晃著穆勒,「我一定沒問題的。」

「嗯……那好吧!」也許是相信維克多,又或者再一次降服於這難忘的記憶,他怎麼能拒絕維克多呢,他辦不到啊!

「叔叔謝謝您了!」維克多興奮地擁抱著穆勒,這是一貫他得逞後必有的動作。

「這麼大人了,就別抱我了。」

「何止抱,還要親您呢!」親臉頰也是必須的。

「啊!」在驚訝中維克多果然親了一下他的面頰,才鬆開了他。

維克多得意洋洋的拉起奧斯卡的手,「親愛的,我們去準備一下吧!」

「少爺,吃過早餐再出發。」

「沒問題!」維克多順應著。

奧斯卡邊走邊轉頭看著維克多,忍不住竊笑起來,維克多撒嬌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

「不這樣的話叔叔不會鬆口的。」維克多解釋著自己異常的行為。

「你真要去的話,叔叔也阻止不了你啊!」

「我不想公然的反抗叔叔,我知道他的出發點都是為我好,如果這樣能說服他我很樂意這麼做。」

「那我也想你對我撒嬌。」

「這樣啊!等我們倆獨處的時候我再好好的向妳撒嬌。」

「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呢!」

「不要全身起雞皮疙瘩還怪我就好了。」

「那當然還是要算在你頭上啊!」

「妳呀!」

兩人愉快地說說笑笑的走遠了。

安德烈停留在原地興味濃厚的看著遠去的維克多也看著還沉醉再被撒嬌的穆勒身上,小時候在普羅旺斯的莊園時就是這樣,只要兩人調皮過了頭要被穆勒責罵時,維克多就是使用這一招逃過一劫的,然後倒楣的就是強尼,把本該數落維克多的話都倒在強尼身上,偏偏維克多還是依舊故我,幸好維克多頂多是頑皮,並不是甚麼頑劣的壞孩子,只是穆勒總愛操心罷了。

穆勒注意到安德烈正注視著他,也同他一樣回想起童年的維克多,嘴角露出會心的微笑,「唉……等孩子出生你就知道做父母的為難了!」是的,在他眼裡維克多永遠是他的孩子,雖然他們並不是父子,卻更勝於父子。對於他的勸阻維克多本可不理睬,但他選擇用撒嬌來取得他的同意,也不願忤逆他,怎不令他感動,總算沒有白疼他啊!

用過早餐後,打獵用的裝備穆勒都已命人備妥,還挑選了四名可靠的護衛準備隨行。

維克多一看到還有四人要隨行都傻眼了,雖說是去打獵,但一路上免不了要與奧斯卡打情罵俏,甚或有親密的舉動,這在眾目睽睽下哪裡還有半分度蜜月的情調,不行,不行,絕對不帶他們同行。維克多立刻向穆勒提出抗議,想當然的穆勒已經妥協一回了,這回說甚麼也不能讓步。維克多也知道不能再用撒嬌那一招了,但要怎麼讓穆勒接受他的抗議呢?維克多苦思著……忽然見到索瓦遜夫人從不遠處走來,他想到了一個好說法,那可是有著他痛苦的親身經歷啊!不過這說法可不方便說與旁人聽見,便在穆勒耳邊輕聲訴說著。

穆勒聽完維克多的話之後面紅耳熱,看起來像是被氣壞了,難得地對著維克多破口大罵,「你這孩子,真是太不像話了!結了婚就沒氣質了……

但維克多卻是笑得開懷,趕緊命人將裝備放到他的座騎上,還通知昆西等人不用隨行了,隨後便與奧斯卡瀟灑地出發了。

等出了莊園奧斯卡才問維克多到底對叔叔說了甚麼激怒了他,令他破口大罵,她可是很努力地按捺著待到這時才問出口。

維克多據實以告,奧斯卡聽後一臉不可思議,「你竟然對叔叔說那些話,真是羞死人了!」

「羞甚麼呢?這是事實啊!昨天下午不正是如此嗎?」維克多提醒奧斯卡在河邊因有護衛在附近而隱忍慾望的情事。

「就算當時昆西他們不在,我們也不會真的在溪邊歡愛的。」

「真的嗎?這樣的話,我回去帶上他們好了。」

「你……哼!」奧斯卡頭一扭便把維克多甩在身後快馬加鞭的往前跑去。

「等等我呀!」維克多只好趕緊跟上。

看著維克多和奧斯卡離開莊園後,穆勒發楞了一會,直到昆西來向他請示。

「真的不用跟著少爺嗎?」

「還是偷偷跟上吧!不過不要跟太近,別讓他們發現,除非遇到危險否則不要現身。」穆勒還是放心不下,只是給他們保留了隱私的空間。

「是!」昆西等人遵命而行,遠遠的跟著主人們。

雖然是一把年紀了,但維克多的話迴盪在耳邊卻還是讓他感到難為情,尤其是後面一段,那真是當頭棒喝,他說的句句都直插心頭,但是教他如何付諸執行,他已經年過半百了呀!哪裡還能有所奢望呢?

『叔叔,這是我的蜜月旅行啊!您也知道我們新婚燕爾的甚麼時候想親熱便親熱,有外人在多不方便,倒是叔叔您是不是也該有所行動了,歲月不待人……』維克多還刻意的引導他看向正朝他們走來的索瓦遜夫人,『叔叔您應該要及時行樂啊!別到想親熱時卻欲振乏力,那可是很尷尬的呀!』

穆勒搖搖頭,可別受維克多影響了,一向彬彬有禮談吐得宜的紳士竟然對他說這些不正經的話,太不像樣了,穆勒又氣又好笑,但又感到困惑,雖然他一直不斷否定,但當索瓦遜夫人走近時,他劇烈的心跳卻忠實地表達了他的感受,他喜歡這個女人,他曾經以為他會一輩子牽掛著克莉絲汀,但是從甚麼時候開始這個女人已經左右著他的喜怒哀愁,他一直刻意地忽略心底的想法,告訴自己她只是一個談得來的朋友,只是對方剛好是女人,僅此而已,可是……難道對她真的沒有非分之想嗎?多少個夜裡他感到寂寞難耐,卻不想再到沙龍去解決生理需求,他已經沒有辦法親近那些風塵女子了,他只想要她,但卻說不出口。

夫人見穆勒眉頭深鎖便關切地問起,「穆勒先生,發生甚麼事了?讓您如此激動。」她沒有聽錯吧!剛才穆勒對維克多大聲斥罵。

「夫人,沒甚麼事只是那孩子說不讓帶隨從,說了些......」維克多的話語再一次浮現腦海,再加上剛才自己的沉思,看著索瓦遜夫人那溫柔關切的眼神,他的面頰竟然熱了起來一路向下蔓延,他趕緊迴避夫人的目光。

「裘迪爾先生定是無心之語,您就別生氣了……」夫人勸慰著穆勒,可能是維克多說了些氣話惹他不悅,但也不曾見他如此氣憤,氣得面色都潮紅了,眼神又有些恍惚,「您是不是不舒服?」

「抱歉我還有些事……」隨便胡謅個理由,穆勒倉皇而逃。

「嗯……」與穆勒相處的時日也不算短,但像這樣突然就中斷談話可是頭一回,以往即便再忙也總是有禮的交待才會從容的離去,為何如此匆忙呢?是因為她過份關心維克多的事嗎?不,並不是這樣的,穆勒經常也會與他訴說維克多的一些事情,那究竟是為何?夫人仔細地回想著剛剛的對談,他似乎有意迴避她,在迴避前穆勒的臉頰異常的紅潤,正想問他是否身體不適,誰知他竟突然離開,那是……

一個很遙遠的印象,亞蘭的父親在正式向她告白前,常常莫名地就結束話題,然後倉皇而逃。夫人心頭一驚,不會吧!穆勒對她……雖然對這個發現讓夫人感到驚訝,但自己卻沒有厭惡的感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分及年紀,她已經不能像一個少女被愛人告白那樣的欣然接受,但是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與穆勒相處的點滴,心底便流淌著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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