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3年冬,美國獨立戰爭終於結束了,英國正式承認美國獨立,並於1129日在凡爾賽宮簽訂定巴黎條約,前往美國參戰的遠征軍部隊也陸陸續續的回來了,但是漢斯·亞克塞爾··菲爾遜卻遲遲未歸。

 

星期三的夜晚,是裘迪爾固定到酒館的日子,換上了平民的服裝,將一頭蓬鬆的波浪長髮繫在腦後,裘迪爾隱瞞身分前往酒館。

今晚比平日來的時間要晚了些,因為裘迪爾下午接到管家的通知他的兄長多明尼克將回伯爵府,下班後他便回到伯爵府一同用晚餐,用完餐後多明尼克告訴了他一件驚人的消息,裘迪爾本想即刻通知奧斯卡,但思慮後覺得情況也沒那麼緊急,等到翌日再向奧斯卡稟告也未嘗不可,於是在多明尼克告辭後,裘迪爾還是按照原定計畫來到酒館。

裘迪爾騎著馬來到巴黎的小酒館,才剛把坐騎繫在門前的柱子上,便聽見酒館內傳出一聲怒吼,「菲爾遜,你這個笨蛋,下地獄去吧!」

這是禁衛隊連隊長奧斯卡的聲音!還有菲爾遜?難道這兩人都在這?想不到晚到還有意外收穫!

裘迪爾三步做兩步的跑進酒館,眼前的景象讓他瞠目結舌,酒館裡的酒客全都打成一團,這其中還包括他熟悉的奧斯卡和安德烈,但卻沒看到非爾遜。除了正在鬥毆的人和焦急卻不知如何阻止的老闆外,裘迪爾注意到安穩地站在角落裡冷眼旁觀這一切的兩個男人,他們又是誰呢?看上去裝扮與氣質都不同於一般酒客,那個年紀稍大頭戴著白色假髮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他似乎見過......

啊!是那個在國王陛下加冕典禮上致辭的那個聖路易大學的學生,馬克西密里昂··羅貝斯爾!他身旁那人又是誰呢?看起來有些面熟但卻又一點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當然連姓名也不可能知道......

現在似乎不是研究他們是誰的好時機,裘迪爾轉頭看向這群打架的酒客,這才赫然發現他們的目標竟是奧斯卡和安德烈,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是頭一回遇見酒客們醉後鬧事的情形,但像這樣把矛頭全指向某個目標倒是頭一回遭遇,剛一進門時奧斯卡仍處於上風,但眼下......

一個酒客搬起了一張椅子朝著仍與其他人互毆的奧斯卡砸下,裘迪爾沒有思考的空間,直接移動腳步擋在了奧斯卡身前,並用手擋在椅子與他之間,奧斯卡因此逃過一劫,但手上傳來疼痛的感覺,讓裘迪爾扭曲了一張俊秀的顏容,咬著牙忍著沒喊出聲。

「謝謝。」想不到居然出現了幫手,奧斯卡禮貌的感謝對方。

「只是路見不平。」裘迪爾順口回了句。

「貴族的幫手又多了一個。」攻擊失敗的酒客用不齒的口吻說著。

他們是因為發現奧斯卡是貴族所以才死纏不放嗎?否則難道奧斯卡還會主動挑釁他們嗎?當然應該是前者。在酒館裡待的歲月也不算短,沒少聽酒客們抱怨貴族的,莫非今日是貴族與平民之戰?

「繼續打。」剛才那的酒客大聲的吆喝著,果然幾名大漢瞪著凶狠地眼神朝他們過來。

裘迪爾見狀抓著奧斯卡的肩膀往一旁閃去,眼角的餘光鱉見了奧斯卡額頭上留著鮮血,下意識地掏出手帕摁在奧斯卡的傷口上。

這群酒客實在是太過份了!

「謝謝。」這是奧斯卡第二次向他道謝,奧斯卡伸手自己壓住了手帕。

「妳還好吧!」裘迪爾關心的詢問著,可卻是心疼的很。

這聲音好熟悉!「裘迪爾?」奧斯卡凝視了裘迪爾一會,但酒精已經開始在身體裡發揮效果,眼神有些渙散,想仔細看清楚對方的五官,重疊的影像卻讓她辨識不清,也未見他那一頭招牌的深栗色蓬鬆的波浪捲髮,身上的裝扮也只是平民服飾,應該不是吧!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呢,「呵呵......」奧斯卡傻笑,怎麼會有那種錯覺產生呢?喝醉了吧!

聽到奧斯卡喚著自己的名子,裘迪爾又驚又喜,她居然認得出自己,但在此時此刻,似乎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啊!

「我叫克萊。」裘迪爾自己報上在酒館的身分。

「克萊?」奧斯卡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子,但耳邊聽到的仍是裘迪爾的聲音,再一次的困惑著奧斯卡。

裘迪爾見奧斯卡眼神中有著疑惑,思索著要怎麼不讓奧斯卡認出他來,忽然間覺得扶著奧斯卡的手有些沉重,奧斯卡的重心似乎移到了他身上,看來奧斯卡已經醉的差不多了......,裘迪爾向扶起奧斯卡,想離開這個地方,孰料臉上卻冷不防的挨了一拳,俊美的臉上也烙下了傷痕。。

「你這個貴族的奴才想帶著主人逃跑嗎?」酒客們向裘迪爾和奧斯卡步步逼近。

臉上挨了揍的裘迪爾,怒從心中來,原不想與他們計較,但這樣咄咄逼人,如果繼續隱忍,還要如何在酒館立足。

「媽的,老子的臉也敢打。」就趁著這個氣頭,裘迪爾爆出粗口,如果奧斯卡還有意識,這樣反差的言詞,應該聯想不上他了吧!裘迪爾將奧斯卡扶到座位上讓她坐下,自己站起身來捲起了袖子,「你這混帳東西,看我怎麼收拾你。」

「就你這小白臉?呵呵......」酒客嗤笑,「貴族的奴才,趕緊向爺爺我求饒,說不定放你一馬。」酒客也不甘示弱的在言詞上回應。

「貴族的奴才............少說廢話,今天不打趴你,老子就不是男人。」裘迪爾和酒客交起手來,那酒客三兩下就被打倒在地,但與他一同前來的夥伴見狀群毆上來,裘迪爾也不遑多讓,雖沒能立即制伏他們,但還游刃有餘。

「喂,你還不把你朋友帶走。」裘迪爾邊打邊向安德烈靠近,趁機讓他帶奧斯卡遠離是非。

「你是......」安德烈看清楚了來人,一臉驚訝。

「甚麼都不用說,快走吧!這裡我來應付就好。」裘迪爾阻止他喊出他的名子來。

「好,保重。」安德烈扶起趴在桌上的奧斯卡,瞥了一眼裘迪爾便走出酒館去。

當奧斯卡和安德烈都離開後,裘迪爾也不戀戰,用最快的速度把幾名鬧事的酒客全部打趴在地。

裘迪爾做勢還要打他們,他們嚇得趕緊求饒,「別再打了,貴族了不起嗎?你就甘心被驅使嗎?」說是求饒卻還訓斥他。

「不想再被打就趕緊滾。」裘迪爾已然教訓過他們,也就沒必要再跟他們計較了。

真是痛快,很久沒有這樣活動筋骨了,也沒有這樣痛快的罵人了,裘迪爾理了理被抓皺的衣服,雖然身上的穿著並不華麗,但整齊仍是必須的,待他整理完抬起頭來定睛一看眼前毀壞的桌椅、摔破的酒瓶、酒杯,眼前的景象簡直是慘不忍睹,他瞥了老闆一眼,鐵青的臉色叫人不敢直視,「老闆,你把損失列張清單吧!下次來我再和你算。」

「克萊,這不全是你的錯,怎麼能都讓你來賠償呢?」有人願意賠償損失他自然欣慰,但卻要克萊一個人埋單,老闆還是過意不去。

「放心吧!不會是我一個人出錢的。」這麼說也只是安慰老闆,難道他還要去找奧斯卡收錢嗎?剛才一氣之下被他攆走的醉漢,當然也別想從他們身上拿到錢,那只能是裘迪爾自己照單全收了。

「那就好。」想來克萊應該是和先前離去的貴族有交情吧!否則又怎麼會替他們出頭呢,如果是讓貴族來賠償他的損失,他就沒甚麼好客氣了。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裘迪爾向老闆告辭後便匆匆離去。

酒館老闆回想起克萊剛才打架及說粗口的樣子,實在和他平日的斯文有禮的形象聯想不起來,是本性暴露......還是另有原因......

 

裘迪爾走到酒館外,看見安德烈和奧斯卡。

「怎麼還在這呢?」

「你呢?為何出現在這?」安德烈好奇的問。

「連奧斯卡都能來的地方,難道我不能來?」裘迪爾反問。

「沒想到一向溫文有禮的裘迪爾也會說粗話,這倒是十分難得啊!」安德烈想到剛剛認出他來時,完全不敢相信,那會是他認識的裘迪爾。

「今晚的事不要告訴奧斯卡,就當我從沒來過,行嗎?」

「她若不問我就不說。」

「這是什麼回答,要是奧斯卡問了,你就全盤托出?」

「你就祈禱她不要問嘍!」

裘迪爾斜睨了安德烈一眼,「對了,你們的坐騎呢?」四下望去只見到他自己的坐騎。

「我們是搭馬車來的。」

「那就叫車回去啊?怎麼......

「錢包好像剛剛打鬥時掉了,正想等你出來再回去拾。」

「不用麻煩了,這給你。」裘迪爾丟了一個錢袋給安德烈。

「你帶那麼多錢來酒館?」接過錢袋時,沉甸甸的重量,令他詫異。

「沒用完的你再還給我就行了。」裘迪爾扶起坐在地上的奧斯卡。

「你幹嘛?」居然有人搶了他的工作。

「你還不去叫車?」裘迪爾提醒安德烈。

「對喔。」安德烈連忙去招了輛馬車。

裘迪爾扶著奧斯卡上了馬車,看著奧斯卡額上的鮮血將白色的手帕都染紅了,不禁心都揪在一起了,這車馬顛簸的,要是不小心再摔著,豈不是雪上加霜,裘迪爾決定坐在奧斯卡身旁,守護著她,他探出窗外對安德烈說,「你騎我的馬吧!」

「也罷,誰叫我是奴才呢。」安德烈嘟嚷著不情願地去牽裘迪爾的坐騎。

裘迪爾讓奧斯卡靠著他的肩,好讓她舒服些。奧斯卡柔軟的金色髮絲卻因此不斷輕拂著裘迪爾受傷的臉頰,雖然有些搔癢,但卻好像被安撫著,即使臉上有疼卻也感不到痛了。

裘迪爾回想起剛到酒館時出聽到的那一句咒罵聲,『菲爾遜,你這個笨蛋,下地獄去吧!』難道今晚就是為了他才到酒館來借酒澆愁嗎?

猶記得數年前,也是在這間小酒館,安德烈獨自一人在酒館中喝得爛醉,醉到連他都認不出來,那時安德烈酒後吐真言,說出了奧斯卡、菲爾遜和安德烈之間的情愛關係,奧斯卡愛著不愛她的菲爾遜......,而安德烈卻愛著奧斯卡!

【詳見列爾外傳()苦戀】

妳還愛著菲爾遜嗎?裘迪爾在心底輕聲地問著奧斯卡。

遠征軍的部隊都已經回來了,但卻沒聽說菲爾遜歸來的消息,難道他死了嗎?

......不可以......菲爾遜絕對不能死,如果有必要他裘迪爾可以和菲爾遜用決鬥來爭取奧斯卡,但如果菲爾遜就那麼死了,他卻沒有自信能贏過那也許將長留在奧斯卡心中的影子啊!

奧斯卡,妳難道不知道嗎?在菲爾遜的眼裡、心裡就只有瑪莉王后嗎?甚麼時候妳的心才能將菲爾遜趕出去,待到何時妳的心才能騰出位置來放下我呢?

至於安德烈......但願不會有那麼一天,必須因為奧斯卡而成為自己的情敵,裘迪爾默默祈禱著。

嗅著奧斯卡柔軟的髮絲所飄散出來的玫瑰花香,夾雜著陣陣酒氣,這迷醉的氣味,令人陷入難以自拔的抑鬱中,奧斯卡,我愛妳,我深深的愛著妳,妳可知道......

忽然馬車劇烈的晃動起來,車身整個傾向一邊側了起來,奧斯卡也因為這樣整個人向裘迪爾傾身過來,若非裘迪爾扶住她,只怕要直接摔到地面了。待馬車回復平穩,裘迪爾才發現他竟將奧斯卡抱個滿懷,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繼續抱著有失君子之風,可若放手又心有不甘,但想想趁人之危之事,不該是他這樣的正人君子所應為之。裘迪爾小心翼翼的扶起奧斯卡,自己讓出了座位使奧斯卡能舒服地躺在座椅上,擔心座椅不夠柔軟,他脫下了外套,稍作摺疊墊在奧斯卡的頭部下方做為緩衝,待一切安排妥當,裘迪爾本應坐在對面的座椅上,但又擔心萬一又發生剛才那樣顛簸的狀況,恐怕未能第一時間扶住奧斯卡,而導致意外發生,這可不是他所樂見的,於是他便靠著奧斯卡所躺的座椅,席地而坐。

「你們沒事吧!剛剛車輪輾過一個石頭......」安德烈靠近窗戶擔憂的詢問著。

「沒事,你不用擔心。」裘迪爾連忙回答他,他坐在地上這個模樣可不想讓他瞧見。

「那就好,這段路狀況比較差,忍耐一下,進入凡爾賽路就比較平坦了。」安德烈說明著。

平日裡騎馬經過,從未覺得這段路如此崎嶇,沒想到坐在馬車裡卻顯得顛簸了,裘迪爾搖搖頭,但看著奧斯卡安穩的睡著,便也毫無怨言了,何況要不是因為這樣他哪能將奧斯卡擁在懷中,這也算因禍得福吧!

但其實奧斯卡在剛剛差點摔倒時就已經有點清醒,但酒精的作用讓她的四肢麻痺不是很受控制,方才落入一個溫暖懷抱中,奧斯卡雖想掙扎爬起,但卻無能為力,卻不想不一會時間她已躺在平坦的座椅上,頭部底下還加上了一個軟墊,她想睜開眼睛,但眼皮出奇的重,但嗅著坐在身旁的人,是一股淡淡玫瑰香味,這一定不是安德烈,他說這不是男人的味道,所以他不用這種香水,而且方才他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較遠的聲音是安德烈,而身旁這個......如果她沒猜錯應該是裘迪爾。

剛才裘迪爾趁機抱著她時,她本來很生氣,雖然她是女人但好歹也是她的上司,居然敢趁人之危吃她的豆腐,但他後來的舉動,讓她釋懷了,那一抱恐怕是匆忙間不得已而為之,這個男人平日彬彬有禮,私底下也是翩翩君子,但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不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卻要坐在身旁的地上呢?雖然她沒睜眼看,但就憑她能聞到他身上極淡的玫瑰花香氣味,他應是與她距離頗近。

玫瑰花香氣味?裘迪爾居然用的是和她相同的香水味,奧斯卡本身就不喜歡有濃郁香味的香水,這種清雅的玫瑰香水是她的最愛。難怪她從來沒在他身上聞到一般男性常用的古龍水味,這個與自己所用相同的香水味讓她忽略了裘迪爾平日的氣味......

就在此時馬車又顛簸了一回,奧斯卡直接撞上了坐在一旁的裘迪爾身上,這才明白他為何坐在地上的原因了,真是一個細心體貼的君子,忽然心頭一暖,這個辦事牢靠的副手,的確是表裡如一,而不僅僅是外表看起來那樣的優雅而已。

此後道路平坦,馬車快速的朝傑爾吉府邸前進,很快的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為免尷尬,奧斯卡繼續裝睡,裘迪爾抱著她下車後便將她交給安德烈。

「你的外套呢?」安德烈將奧斯卡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卻赫然發現裘迪爾只穿了襯衫。

「啊!在車上,我去取。」裘迪爾探進車內取回方才脫下的外套。

原來那是他的外套,奧斯卡這才明白頭部底下的軟墊是何物了。

「時候不早了,進去吧!我也該告辭了。」裘迪爾向安德烈道別。

「這還你。」安德烈將錢袋還給裘迪爾,「沒事帶那麼多錢在身上,就不怕被搶啊!」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夜涼如水......哈啾......」才說著一股涼意上身,裘迪爾忙將外套穿上。

「保重。」安德烈關切了一聲,便扶著奧斯卡走進傑爾吉府邸。

裘迪爾目送奧斯卡及安德烈直到看著他們進入了府邸的大門後,才依依不捨的騎馬離去。

這算是他第一次送奧斯卡回家吧!能夠護送心上人平安返回家門,裘迪爾的心暖暖的,以後應該還有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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